1945年,从延安出发的十几名干部踏上东北的土地时,手里连份完整的地图都没有。谁能想到,三年后从这片黑土地上走出的,会是一支百万之众的雄师。从十万将士出关到百万大军入关,第四野战军的崛起像一场惊心动魄的蜕变,在白山黑水间戎马驰骋,成为时至今日都不得不拍手称赞的传奇。
⚔️而今迈步从头越
刚到东北那会儿,解放军日子过得是真难。苏联红军撤走后,这片土地成了国共双方争夺的焦点,可解放军手里能调遣的力量实在太少。
指挥机构就靠延安来的十几个人撑着,连个像样的作战参谋组都凑不齐。部队撒在辽阔的东北大地上,彼此间连个靠谱的联络方式都没有,指挥人员后来给中央发电报时都说:“现在的部队,连个密码本都没有,谁也说不清谁在哪儿。”
在这种情况下,军事上的劣势就更明显了。山海关保卫战打响时,杨国夫带的部队手里只有些缴获的日式步枪,弹药也没多少,对面却是全美械装备的国民党军。美军的飞机在头顶扔炸弹,人家的坦克轰隆隆往前冲,咱们的战士只能硬挺着。
后来国民党军改了战术要包抄,没怎么练过协同作战的守军只能撤退,一仗下来伤亡三千多人。到了四平保卫战,火力差距更让人揪心,面对国民党军的坦克群,战士们没办法,只能抱着手榴弹往坦克底下钻。
为了把队伍拉起来,当时东北局只能想尽办法扩军。日本投降后,东北留下不少伪满军队,还有散了伙的警察、没活儿干的工人,甚至有些日本技术人员,只要愿意扛枪,都一股脑收了进来。
这么一来,队伍倒是长得快:曾克林带的人出关时才三千,半个月就变成两万多;周保中在长春、哈尔滨一带,一个月也招了两万四千人。到1946年6月,东北的部队从刚来时的十来万,一下子涨到了三十万。
可问题跟着就来了。1946年春天,苏军要我们撤出城市,那些新招的兵就像炸了锅。牡丹江那边刚编的十二个团,十个团都反了水;还有些藏在队伍里的国民党特务趁机煽风点火,想把部队整个献给国民党邀功。
这些没经过好好改造的兵,就像埋在队伍里的定时炸弹,四平战役一打输,撤退的时候接连出事,最后咱们的部队被压到了松花江以北那一小块地方。
⚔️整军经武脱胎换骨
吃了这么大的亏,整军成了迫在眉睫的事。1946年9月,东野下了《关于整顿地方部队的训令》,凡是当过土匪、伪军、伪满警察的,还有染上吸毒、性病的,一律清出去。也就是在这时候,谁也没料到,解开兵源难题的钥匙,竟然藏在地主家的地契里。
“保住分到的地!”就这么句实在话,让东北的青壮年们纷纷扛起了枪。1946年“七七决议”后,两万多干部钻进农村搞土改。通辽那边,新四军三师先把土匪清了,再把地主的地分给贫农,老百姓为了守住自己的地,整村整屯的年轻人都来报名参军。
到1947年底,东北地区解放军的兵力突破四十万,形成了“民兵-地方部队-主力部队”的三层体系,这些翻了身的农民,成了最可靠的兵源。
罗荣桓这时候想出个“二线兵团”的法子,太管用了。从主力部队里抽骨干,直接建独立团训练新兵,不用再走地方武装升级的路子,让农民能快点变成能打仗的战士。
三期训练下来,建了189个独立团,42万训练好的新兵送到了前线。这些带着黑土味儿的战士,跟早先收编的伪军完全不一样,他们在塔山阵地上用遵化方言喊着冲锋,在零下四十度的冰天雪地里急行军,冻掉了脚趾头也不挪窝。
⚔️鸟枪换炮捡洋落
兵源稳住了,装备又成了头疼事。四野的办法倒是不少,说起来像本战场经济学的活教材。
一开始是捡“洋落”,抚顺那边日军留下的20门高射炮,沈阳的坦克残骸,镜泊湖边的火炮零件,都当成宝贝拾掇回来,凑吧凑吧修好了700多门炮,甚至把一百多架旧飞机用马车拉回通化,办起航校教起了飞行员。
后来解放军又用粮食换武器。1947年刘亚楼去苏联谈判,用东北的粮食换回500车皮武器,一下子装备了30个步兵团。朝鲜也帮了大忙,支援了2000车皮日军留下的物资,解了燃眉之急。
最关键的是自己动手造,大连的兵工厂一个月能产十三万发子弹,珲春的军工基地专门造手榴弹、迫击炮弹。到辽沈战役开打前,四野每个班都有三支冲锋枪,炮兵纵队攒了上千门炮,火力上已经压过对手了。
1948年的辽沈战役,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。以前被坦克追着打的部队,这会儿能用千门大炮轰开锦州的城墙;以前连通信都费劲、各打各的纵队,现在能靠着铁路大范围调动,一口气奔袭上百里。
等到四野打完仗往南入关,那兵力让友军都吃了一惊:38军有59528人,43军有63478人,一个军的人比淮海战场上整个中野的野战部队还多。
当四野的队伍跨过山海关时,每个战士身后都站着一个分到土地的东北家庭。这大概就是“十万出关,百万入关”最实在的道理,老百姓把日子盼头系在了这支队伍身上,这支队伍也就有了横扫千军的力量。